第二章
1
叮咚叮咚。
响彻全校的熟悉钟声准时响起。
“嗯？已经这个时间了啊。”兴致正高的班主任听到钟声后，立刻停止了与其他新学同学们的交谈。冲着离他较远的我们这边拍了拍手。
“入学的大扫除就到这里了，大家把手上的活都停下来。洗洗手，去吃午饭吧。”
“注意点时间，别迟了下午的课，今天可是第一天。”
班主任最后还不放心地嘱咐了这么一句。
我如释重负地扔下手中的扫把，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副娇生惯养的熊样。
但这种长时间的粗活累活对我来说太勉强了，我的定位根本就不是那种劳动型人才啊，况且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这教室好脏啊，简直是故意弄成现在这幅模样的，不是平民贵族级学校么！
分配给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大约五六十来岁的候补大爷级人物。
带褶的皮肤有些发黑，总是弓着的背使他比起老师，显得更像个干农活的小老头。而他的自我介绍很短，就说了一下自己姓“张”，然后便开始了例行讲话。
例行谈话就如我早上所料想的那样，足足扯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完事，之后，张老师带着我们开始打扫这“令人发指”的肮脏教室，随后便下楼去了。
我们作为新生，来到学校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当学校的非志愿苦力啦。而还没到划给我们的那片卫生区，班主任就已经和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有说有笑地开始分配起任务来。就算是对班级事务毫不关心的我，也估摸着觉得这个班主任应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老师。
或者说，这个班主任可能是一个很好糊弄的老师呢。
但，之后我发现，毛头小伙的我其实只是被他的这一表象所蒙蔽了双眼而已。正所谓是越老越油头，从年龄来看，他的教师生涯怎么说也得有二三十年了。对付不同的学生，自然是有他的一套办法。
我也因为从分配任务时起就很外行地显露出不愿意扫除的姿态，一开始就入了他的视线。
他先是分配给我最简单的活让我放松警惕，然后非常自然地让我帮其他同学干重活，再暗中抽走其他学生来让我一个人干两件活，最后，就在我有些恼怒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起我来，让我无颜冲他抱怨些什么话，只得继续乖乖地干。
糟老头算你狠啊，对付学生像对付商业竞争对手一样明争暗斗的，服了你了。
好在总算是结束了，我捶着弓得有些酸的后背暗中决定，这次天杀的大扫除将成为我高中的第一大污点，并因此载入我的日记里。
虽然我目前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
班上的同学，此时都结帮搭伙地往水池或教学楼走去，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其中很多都是在扫除的时候才谈开的。
而这种交际效果嘛，本来就是大扫除的另一个用意吧。
反观自己的身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扫除时候我并没有和班上同学聊过什么天，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和空闲时间去聊。偶尔就算有那么几个活分的人过来搭话，我也只是低着头打发两句而已。
如此一来，现在这副光景也是可以预见的了，唉。
我个人不太适应日常交流的要点和节奏，也因为不想让自己的“直觉”因朋友的增多而无故变得频繁，便没有积极融入谈话的意愿，自然而然，造成了没有朋友的这个现状。
不过，倒也习惯了。
我转换心情，直了直腰板，以一副“活在自己世界里同样能很美好”的中二姿态把打扫工具规规矩矩地放好，随后走到操场旁的水池子洗了把手，喝了几口自来水。接着便随性地走到操场旁的树下，挑了块儿还算干净的草坪坐了下来。
虽然总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一阵阵刮来的热风却只能加剧我的烦躁。大树的蒸腾作用就算是再给力，“热”依然在不断地挑衅着我的忍耐极限。
我扯开上衣领口，顺手把挽起的袖子也放了下来，然后便像猩猩一样懒惰地躺在草地上休息，听着蝉鸣，感受着大地的呼吸。
十一点半，看来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吃午饭啊。
老妈做的午饭我放在教室里了，而且现在的教室里应该很凉快吧，我校中央空调的威力不可小觑。
可问题来了，我现在根本懒得挪动一下。
如果我有个超能力就好了，比如念力啥的。
“志中！”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取舍舒坦和凉爽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女呼唤声。而听到声音的我，迅速的把正在空中挥动的，妄想着控制空气的手放下来。
这个声音啊，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每次听到这个呼唤，我都会觉得轻飘飘的，浑身感觉就像棉花糖一样的柔软，心情也会马上变得平静。
我支起身子，顺着声音的方向瞧过去，一头蓬松短发的眼镜少女正一步一飘地朝我这边跑过来，她额头留着乖巧的刘海，脸上带着质朴的微笑，手中正捧着两个饭盒包裹。
“班长好。”我的手无力地摆动了一下，声音还算响亮地对来者问了声好。
“呣，别取笑我啦。明明我都不是班长了。”她像小动物一样小跑到我面前，义正言辞地抗议了一句。
“那应该叫你白袁虹女士吗？”
“才不要呢，感觉好像传销电话的口气。人家名字本来就老气得很，还加个女士，真难听。嘿咻。”她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之后，毫不犹豫地把手上拿的东西放到了地上，“不过话说回来呢，不用当班长也挺好的。”
“啊，是啊，初中的时候确实很麻烦呐。”我和班长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非常赞同地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叫白袁虹的女生，我与她熟识已经有两三年了。初中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的班长，所以一直到现在，对她，这个称呼我还是没有改口。她虽然嘴上有些不乐意，但通情达理的她肯定早就默许啦。
说来，现在大概是继暑假之后和班长第一次打招呼吧。
“不过真没想到，我们两个在高中还是同班呢。”她在我旁边毫不拘束地坐了下来，朝我这边挪动了一下身子。随后转过脸对着我的眼睛凝视了一会儿，“一个暑假没见，你还真是没变呢。”
“所以说一个暑假能变成什么样子啊。”我重复了早上说过一遍的话语，“再说，一段时间没见，你不也没什么变化嘛。”
班长的脸很圆润，红彤彤的显得很有光泽。她无框眼镜的后藏着一双明亮的双眸。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着。她深棕色的短发，光是看起来就感到很软，很温暖，脖子根后的头发总会随着走路而左右摇摆，显得有些可爱、滑稽，而耳边的发梢处，还有一个毫不显眼的白色发卡。
嗯，发色还是那种深棕色，眼前架着的还是那副无框眼镜，就连发梢的配饰也还是我当时送给她的那个。所以并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反而觉得她好像昨天还在我家里与我一起备考一样。
而真要说变化的话…….感觉她的胸部好像变大了点吧？
“是嘛，原来有在好好观察我啊。”班长小声揶揄着，脸庞有些不自然地泛红，扭捏的双手还玩弄起裙子来。
我在一旁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害羞些什么。啊！难道是刚才我在心中的意淫被她猜到了？！不会吧。
但不管怎样，我能继续和班长呆在一个集体中还是很高兴的。
正如刚才所说到的，我这种话不多，还没什么原则的人在其他人看来是很孤僻的。能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在同班，心里还是会踏实一点的吧。
而且，还是班长这样的温柔女孩。那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啊，你把我的午饭拿下来了嘛。”我发现班长刚才带来的两个金属制餐具中居然有我的那个，便探出身子顺手把饭盒取了过来。
“嗯，因为我还有些班上的卫生没有打扫完，所以就先上楼去了。上楼之后嘛，发现你还没回班，就觉得你肯定会懒得立刻来拿呢。”她对我体贴地笑了笑。“再加上正好我也想在楼下吃，所以顺便就帮你带过来了咯。”
“谢啦。有这么一位贴心又知心的同班同学真是太好了。”
“哈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同班同学吗，呵。”她欲言又止，随后嫣然一笑，把身子又往我身旁挪了挪。
往餐具里看去，着实是一处惨剧。里面除了白饭之外就只有两个煎蛋和简单的酱菜。而这等偷工减料的午饭，使我本来有些多云转晴的心情一下就又遇上了大风降温。
而在这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时代，我是否应该回家和老妈进行一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抗议呢？
片刻的思索之后，我妥协了，表情苦涩地开始扒饭。
“志中志中，需要把我的分你点吗？”一旁打开了午餐盒的班长察觉到了我窘境。
“不用不用，”我哪好意思去要女生的午饭啊。于是挑了些正经的字眼，拿起筷子夹起煎蛋说道，“虽菜肴欠佳，却足以果腹。”
从班长娇小的体型上就看得出，她的饭量不大，所以午饭往往准备得恰到好处，没有富余，这样一来我就更不能再找她要食吃了。
听我说完，班长只得苦笑一声，吃起了自己的那份午饭来。因为班长家要比我家富裕得多，午饭自然也精致得多，有荤有素有水果，精美程度让我不禁怀疑起这个是自己家里做的还是从外头买的。
“话说上楼的时候你看到张斯了吗？”
刚才在操场上也没有看到他打扫的身影，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唔嗯……”回忆了片刻，班长摇了摇头，“没看到啊，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这个啦，他有点个人原因，不过也没事，我想他会解决的。”
录取通知书丢了的话确实会很麻烦，不过对他来说，麻烦的程度应该也不算大吧。毕竟家庭背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的嘛。
胡思乱想着，我吃了口无营养的午饭。
刚咽下这口白饭，身子边就起了一阵久违的凉风。这种感觉就像是早晨的微风一样舒服。
早上么…….
毫无预兆的，这股风勾起了我对早晨那个事件的回忆，那个奇异少女的面庞也再度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个少女她到底……
“好大的风呐。”班长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她便把手当成临时的梳子往下抓了抓。
“那个，班长啊。”
“嗯？”
“你知道咱们年级有那样的一个人吗？”
突然想到，我也就问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是大体粗糙地叙述了一下五官。当然，我刻意的把早上的事回避掉了。
“你说的是罗亭吗？”
本来我也没觉得会得到什么答案啦，毕竟才刚开学半天。
“是嘛，果然班长也不知……诶？怎么？你刚才有说出谁的名字吗？！”
“啊？你说的是不是罗亭同学啊。”班长被我气势所吓到了，别过脸，双手推开了我的身子，“哎呀。”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她仅有几厘米了。糟糕啊，从远处看过来，就像是我要强硬地那啥一样。
“啊，对不起……”我赶紧双手举高，以示清白。
不过班长居然真的知道。
先不说那个少女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光是班长能从我拙劣的描述中提取出必要的信息，并与脑中的记忆拼凑起来，确切地说出一个人名就已经很厉害了。
难道说那位少女非常有名吗？
“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上午偶然听到的那个女同学和你描述得很像而已。”这时，班长摆出了一副镇定的脸，“啊嗯”地吃了一口饭，“听他们说，那个同学似乎是推优生哦。”
“呴……”我的手停在半空中，从喉咙里不自觉地跑出了感叹声。
推优生在我们市里还是很稀有的，听说只要当了推优生，不用中考就会被直接保送优秀的高中。
脑袋里浮现出她的冰冷模样来，我企图在其上面写上好学生三个字。同样是呆板的代名词，但感觉微妙的不搭调。
说那位少女是呆板得连话都说不好的好学生？怎么可能。
与其说是好学生，还不如用“傲”学生来形容更好一点。
“话，话说啊。”班长推了下眼睛打算继续说什么，而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下文。
“嗯？什么事？”
我用反问的口气催促她说下去，并且下意识地看向班长的脸。
她那张镇定的脸已经愁云密布，脸颊又莫名地发红，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大事准备拜托我。
“不过啊，嗯，没想到志中你这么快就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呢。也是啊，听说人家罗亭很漂亮呢。”班长的声音有些怪，仿佛话里有话。
“啊？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慌张地把饭盒端了起来，使劲地像白痴一样往嘴里扒饭，以便安全地跳过这个话题。
“只是随便问问吗？”班长侧过脸“追杀”着。
“阿咳，随便问问。”我严正地表达着自己不移的立场。
“是嘛？”她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怀疑，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平时对别人毫不关心的志中会主动‘随便问问’其他人的事呢，特别还是女生。”
班长最后几个字讲得一字一顿的，特别扎耳。
“偶尔的啦，偶尔。”我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难以直视班长，把脖子伸长到班长的反方向去。
“啊嗯。”她把头缩了回去，静静地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地吃了口饭。
“啊嗯。”感到莫名其妙的我也吃了口饭。
“我就直说了吧，你和那个女生一定发生了什么吧。”
“咳咳咳！！呛到了！！什、什么也没发生啦！！”
“那你讲话怎么支支吾吾的？”
“你看我这不是呛到了么？”
“我说的是呛到之前。”
“天地良心啊，我真没把她怎么样。嗯嗯，现在不支支吾吾了吧？”
“哦，那至少见过面了。”
“我以前根本没有见过她。”
“限定在今天了。”
“大扫除的时候我哪有没有时间去见面啊。”
“限定在今天早上了。”
“早上我迟到了。”
“我那个时候在班上呢，我可没看到你径直进班。”
“咳。”嗓子里似乎还有饭粒。
居然被看到了！
以前还没有发现，没想到班长在这个方面的能力居然如此强大，明明平时看着只是个存在感中等偏下的普通人而已嘛。
短短的暑假期间，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跃成为了捉奸高中侦探了吗？一周捉一个吗？班长的爷爷我还真没见过，搞不好是个大人物呢！
话说这种感觉是什么？是被捉奸的感觉吗？！明明一点亏心事没做却有这种感觉吗？
心中一股不妙的直觉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也到来了，以至于我更加没有胆量去看向班长。
“那个少女是咱们年级的吧，也就是说你是……”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好像的的确确在屋顶见过她吧！”
我用手故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蹩脚的演技让我不禁自己都干笑了起来。
“哈？”班长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但她皱起的眉头已经足够让我觉得危机四伏了。
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呢？直觉同志，我真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
“是吗？我还以为早上你帮她指过路，或者之类的呢。”
“啊？”
我诧异地朝她看过去，本以为是在说风凉话，却发现她真的显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吗？”
“不，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您实在太明察秋毫了。”
我低下头去，自嘲般地叹了口气。
经历了刚才的那番谈论之后，我更加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并没有藏住事情的能力。好在，班长不是一个精明的人。
既然班长没有生气，那我刚才不妙的直觉是什么呢？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忽然顿觉舒爽了，这难道说……
只是单纯噎住了么！
“可是你去屋顶干什么呀？她又在那里干什么啊？”
“啊，这个啊，额……”
我把这茬忘了，现在我应该如何给她解释这个事情呢？正常女生会在开学第一天就站在护栏外呼吸新鲜空气么？
应该说实情吗？那样铁定会变得异常复杂的，依班长的性格肯定会不依不饶地去向老师报告这件事的吧。
“我、我因为是赶来的嘛，所以热得很。心想着‘啊，好累啊’，所以就打算去屋顶那里透凉一下。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也在那里吹风啊，好巧啊！”我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完。”
“哈……是嘛，是这样啊。”她安心地抚了抚胸口，我也同时用心之手抚了抚胸口。
危机解除。
什么嘛，还以为她变得多敏锐了，原来还是像初中一样呆呆的。
“不过她的风评似乎并不太好呢。”班长的话锋一转，继续回忆起扫除时的听闻。
“嗯？”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用轻松的心情拿起了饭盒。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刚才听其他同学说。”她顿了一下，像我妈在说邻居坏话一样压低了声音，“说她以前似乎有过什么不好的前科呢。”
“前科？”
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今早的事情。
班长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会儿便接着吃饭了。而我这边，刚把饭吃掉一半，就已经在饭盒中难觅鸡蛋和咸菜们的身影了。
2
班长吃得不算慢，我完事的时候班长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十二点半，从午休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本来只是在和班长聊些有的没的，没想到时间却过得如此之快。
因为还要帮老师的忙，她便先行去了第一教学楼。她走了之后，我本打算在这里继续像猩猩一样躺在草地上睡个午觉，不料天公不作美，越发炎热的天气让我不得不放弃了。
我起身拍了拍土，然后就回了班里。班里是吵了点，倒也不是不能睡着。
“贺志中，这是老师发下来的卷子，下午要用。”
刚到班里，一个好似班委的人来到我面前，把个几张卷子递给我。
“哦。”我轻声回应着把卷子叠在一起之后就目送班委带着一脸完成任务的表情离开了我的视线。
刚才也说了，我很少与不熟的人多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真正能正常对话的，差不多也只有张斯和班长等少数几个人而已。
嗯？
我走到座位旁，停住了。
不是我不想坐下，而是那里已经被人占领了。
“喂。”我戳了戳那个霸占我座椅的侵略者。
“好饿啊……”
也不知道张斯是怎么找到我座位的，此时的他整个上半身都犯蔫地趴在了我的桌子上，双手自然下垂耷拉着。
“张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录取通知书的问题解决了吗？”前面的座位那里没人，我便侧坐在那里，看着张斯有趣而干瘪的脸问道。
“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他说完，便无力地晃动起手来，“先不说这个。饭，给我饭。”
在强大的空气阻力作用下，他的手摇了摇便又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
看这样子，似乎是把午饭放在家里了吧。不过他为什么不去食堂？学校食堂这个时间已经打烊了吗？
即使没打烊，看他这个样子也撑不到那里吧。
“给，虽然只是白饭而已。”
“饭！”
我刚把饭盒抵到他眼前，他便一把抢了过去，抓开盖子，把白饭大口大口地塞到嘴里。
“诶，你慢点吃啊。”
作为一个企业家的后代，现在这种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看来光看人的气质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还是会存在误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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